民的购物场所,后来改革开放后,基本退出大家生活,只是村子里面的人叫习惯了,我到了以后发现,就是一家农村小超市,前面店面,后面应该是住人的地方。
店门口有一颗巨大榕树,枝叶扶疏,葱葱郁郁,还挂着一些祈愿的红丝带,树下有大石块做成的象棋棋盘,几个男人打赤膊吵吵闹闹喝着酒围一圈,但是并没有在下棋,而是在打牌九赌钱。我想起黑哥和阿森的话,这里应该就是黑叔和徐林喝酒的地方,徐林还喝到中风了。
进了供销社,老板不在门口,外公进去喊了两声,我则站在门口的商品柜子看,这里吸引我的货品多得惊人,四驱车,磁性涂鸦板,弹珠,擦炮,竹蜻蜓,悠悠球,甚至墙上还挂着小霸王学习机和电子宠物“他妈哥池”。旁边第二个柜子里面还有卜卜星,米老头,沙爹鱼串,牛肉干,无花果干,多不胜数,我一下子眼花缭乱。
我最想要一个电子宠物,想哄一下外公给我买,往里面走,走到拐角处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,我便停下,透过货架,看见一个比外公高一点大概一米八的男人,可是一排的康师傅方便面遮住了他的脸。
“这款就好了,我先付钱,明天送去我祖屋那边,你看得不得?”外公选好了热水器,对那个男的商量。
那男的说:“雄哥老乡里了,这么久不见还是有型啊。”声音充满了磁性,十分低沉,“几个人回来,住多久啊?”手上还掏出了烟递给外公。
“就我跟孙子,他在外面选零食,九月前回去,你倒是经营有道,我走的时候,这里很小很小的一间。”外公接过烟,抽了起来。
“这小店算什么,嘿嘿,咱村之后修路开道,高速路上休息站的一片商店,才是靓铺。”男人自信满满的声音突然压低,听起来更加低沉诱惑,“雄哥,自己一个这么寂寞,给你点录像带?”
“……”外公明显愕然,然后说:“我那旧祖屋,不买这些录像机电视啥的,也就住两个月。”
“嘿,我不是要销售电器,你没有也得,过来我这边看呗。香港四仔黄片也有,外国浪货也有,包你钟意看。”
“我不看这些的,没看过,我都老坑一个了,不中用的。”外公似乎有点窘迫,声音中出现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害羞。
“怎么会,你比徐林,徐剑锋,同村差不多岁数的,威猛多了,还是城市里面养人啊,看你这胸腰,啧啧啧…”
只见他伸手要摸了一摸外公的皮带附近,我立刻走出过道,问:“阿公,给我买个电子鸡?”
两人都看过来,外公疑惑极了:“电子鸡?鸡还能发电?”
后面那人笑道:“哈哈,是个游戏机一样的东西,可以养个鸡,随身携带。”声音不再压低,恢复磁性,好听极了。
他看向我,有一点审视的意味,我不明所以,不过这时我才看到他长相,心里一颤,老板三十来岁,普通的西装头,眼耳口鼻都颇为普通,可是眉毛浓密,五官在一起拼凑,特别端正,像极我看过的电视剧《英雄无悔》里面的濮存昕演的警察高天。
“拿好了豆丁,这个可不能摔,再送你两盒擦炮玩玩。”老板把电子鸡递给我,还有擦炮。
“我不叫豆丁,我叫伦志柏,你也可以叫我阿仔。”看在擦炮份上,我忍不住透漏自己名字。
“雄哥孙子好鬼精,长得跟你一模一样。”
外公听到老板说我们长得像,笑而不语,似乎十分受用,拍拍我后脑勺说:“跟老板说再见。”
“叫老板太见外,同村都祖上一个太公,叫我辉叔吧。”
“谢谢辉叔,辉叔再见。”我看了他一眼,辉叔笑着点头,也有点正气凛然,但是我总觉得,他似乎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。
我边玩着电子鸡,边走路,外公无可奈何,只好走慢些,拉着我肩膀走,免得我摔倒。不一会到了阿森家,他媳妇坐在天井洗菜,外公连忙过去帮忙,原来他媳妇已经怀孕八个月,肚子颇大,行动不太方便。
我玩电子鸡玩得兴起,跟阿森两夫妻打过招呼,便找个阴暗角落蹲着继续玩。过了一会,外公拉起我,说要给他的发小徐林打招呼,阿森便带路去后面的房间。
一进去便是隐约一股怪味道,一个老人坐在床上,低头看着报纸,他高大壮硕,连拿着报纸突出的手指指节也特别大,他抬头看过来,头发像鸡窝一样乱七八糟,有半头都是灰白头发,铜铃一样的大眼睛,如剑般入鬓的双眉也有几似花白。
我认得他,他的高大厚实跟阿森一模一样,五官也完美复制,我昨日在旧照片中见过他,只是炯炯有神的双目已经变成混浊呆滞,面目也从鲜衣少年变得老态龙钟。
“大只林,我是……阿雄啊,认得我不?”外公的声音颤抖,充满了近乡情怯之感,仿佛他又害怕又期待徐林认出他。
“雄叔,别介,我爸不认得人的了!有时能认得我,讲话也是讲些几十年前的傻嗨事,他脑子塞了,双手没有力气,只能偶尔拿拿报纸,吃喝拉撒都在这个房间,连自己条鸠都拿不起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