彻夜胡天胡地的后遗症并未随着记忆回归而消失,反而因为回忆起这两日失忆后的种种情状而平添几分尴尬。
李忘生万万没想到,以他如今的体质,竟会被师兄做到一度失神晕厥,偏又是他自己纵容而来,怒也不是,恼也不是,干脆将人向外一蹬,翻身将一旁的衣物拉过来,蒙在脸上:
“师兄,火灭了,你去!”
谢云流被踹了也不恼,自知先前做的过火,这会儿要被秋后算账。他乖觉的翻身下床,随手披了件衣服,边去重新拾柴引火,边悄然回味着先前那顿饕餮盛宴。
幼时的忘生实在太可爱,竟让他寻回几分少年时相处的感觉,仿佛他二人还是当年纯阳宫中相伴同修的师兄弟,早早偷尝禁果,成了少年夫妻;又仿佛他当真才从恨海情天中走出,终于狠下心践行心中夙愿,强迫了清修道子做自己的伴侣……
其乐无穷。
果然对伴侣不要脸一些,才能更得偿所愿。倘若他当年早早就发现忘生知事了,定也会如昨夜那般为他引导纾解。一旦食髓知味,有了亲密接触,说不得他二人早已结为道侣,也就不必徒然蹉跎这许多年。
月泉淮这古怪内力虽说害处颇多,却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,几次失忆的经历让他得以窥见自己不曾参与的那些年里忘生的模样,阴错阳差之下倒是圆了许多昔年遗憾。
不过——
抬眼看向侧躺在石床上的李忘生,谢云流眉眼微暖,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来。
可他爱极了如今这般耀眼的李忘生。
那些过往打磨出他一身气度,演化成如今的云魂山骨。山海可平,遗憾能圆,而与他携手余生的,始终都是眼前人。
视线落在床脚处的皮卷上,谢云流敛去笑意,眸色微深。
上官博玉先前给他们送来的册子上,特意将月泉淮当年流落浮丘岛时的遭遇标出,显然也觉浮丘岛的经历对他影响巨大。若他当年来此也看到这封陈旧皮卷,定然知晓琉璃心的用法,才会带着琉璃心离开此处。
有一就有二,这岛上既然能出月泉淮带走的那一颗,多半也有第二颗。
按照谢云流原本的想法,月泉淮的琉璃心下落不明,不必寄望,前往蓬莱便是想碰碰运气,瞧瞧方乾那里有无第二颗琉璃心,或者前往浮丘岛的线索。没想到此行偶遇那伽龙群,蓬莱没去成,倒是让他们直接来到了这神出鬼没的浮丘岛上。
时也,运也。
无论浮丘岛上有无第二颗纯青琉璃心,此地都是月泉淮奇遇的来源,按照册中所言,他正是在此处悟得成名技《迦楼罗斩十决》,渡会大师口中的迦楼罗心法残本应当也是在此处获取——综此种种,想来驱散这枯荣之力的方法,已近在咫尺了。
这时外面天色已亮,日光透入洞中,将周遭环境照的分明。若是以往,这会儿已无需再燃篝火,留些火引即可。但谢云流还是一丝不苟地添柴打楔,升起了火堆,做完这一切才走回寒石床边,将床上恋人囫囵个揽入怀中,用下颌蹭了蹭,闭目假寐。
他这一番动作下来,怀中人连呼吸都不曾乱上片刻,任由他抱着,气息绵长,显然是真累了。谢云流也不去扰他,一边思索之后种种,一边嗅着心上人的气息,没过多久竟也睡了过去。
……
两人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,起床后看了眼日头,才发现竟已过午时。
昨晚风雨大作,今日倒是个好天,碧空晴朗,万里无云,正适宜外出探寻。
两人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。
“为今之计,还是先找找有无琉璃心的线索。”谢云流一边将重新清洗干净的衣物穿戴整齐,一边眺望山洞外,“昨日你我只探索了岛外区域,今天便去中央瞧瞧吧!”
琉璃心乃是迦楼罗死后所化,他们先前刻意避开了迦楼罗的活动区域,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去了。
李忘生却道:“有一处地方很可能存在纯青琉璃心。”
“嗯?何处。”
“师兄稍等。”李忘生折返回山洞,从放有丹炉的灶台附近摸了摸,摸出另外一卷皮卷,“先前炼丹……煮药时瞧见此物,当时记忆有失,并未在意,也就搁置了。”
谢云流跟在他身后,接过他递来的皮卷展开一看,不由莞尔。这皮卷上的字迹与先前那卷如出一辙,却是前人在滞留此岛近一年后留下的。卷上提及了迦楼罗舍身自焚、献出琉璃心种种往事,那人心有所感,将琉璃心嵌于浮丘仙人留下的宝剑当中,立于拒仙岩,用以驱散岛上密布的那伽剧毒。
再往下看,前人除了留下嵌有琉璃心的宝剑之外,还有一套战甲,除此之外再无其他。谢云流将皮卷上的文字又通读一遍,确定没有其他遗留信息,才将之卷起放回灶边,随口问道:“战甲你去看过了?”
李忘生轻咳一声:“瞧过了,战甲已被人取走,不知宝剑是否还在。”
“若战甲不复存,那宝剑恐怕也……罢了,且先去拒仙岩瞧瞧。”
两人说走就走,出了山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