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馥晃着杯中酒,从那电视剧中分出一丝神来思考。
唔,小狗确实很好,软乎乎的,挨打也不会逃跑,永远用直白炽热的眼神看着你,还会围着你摇尾巴。
但遛狗实在麻烦,而且还要给它洗澡打理,还可能会掉毛……
她转头刚想和陈闻也说,却看到他正歪着脑袋望过来。
火锅的雾气都掩不住那黑亮好奇的眸。
许馥手中的杯子顿了一霎。
因为一个诡异的念头突兀地冒了出来——
陈闻也倒是很聪明,可以自己遛自己,自己洗澡自己打理,还不会掉毛。
……
“也不想养,”她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果酒,用不着他问,直接道,“小狗太忠心了,给人压力很大。”
“也不一定吧,”陈闻也完全没理解她的想法,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像狗。他思索着,回忆起凌祺在美国养的那只哈士奇来,“以前我朋友养过一只狗,我一次都没喂过它,但每次它见到我比见到主人都亲。”
他道,“后来我顺手喂了它一次肉,它就死活就要跟我走呢,把它主人气个半死。”
也不奇怪,毕竟是同类,可能相吸吧。
“那是傻狗。”许馥道。一个不太相熟的人给了一丁点儿甜头,就抛弃一直以来爱着自己的人,颠颠儿跟着别人跑了,不是傻狗是什么?
想着,她给他夹了一筷子肉,看他的表情有点复杂,“吃吧,肉。”
夜幕降临。
新换的深灰色磨毛四件套洗好晒干, 有阳光的味道。
因为和许馥用的是同款洗衣凝珠,所以和她身上的气息相近。
馥郁的甜香,像盛夏里从不收敛、招摇盛放的花。
到了深夜, 助听器变得多余,而且戴时间久了总会觉得耳朵闷堵着, 许馥说这是一个适应的过程。
睡觉时更觉不适,陈闻也便干脆摘了助听器,将自己埋入鹅绒被中。
像被她环抱着一样。
梦到她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这次是个阴暗基调的梦境。
好像是个暴雨夜, 叶灵接了个电话, 匆匆忙忙地离开了,甚至没顾得上和年幼的他说上一句话。
他隐约听到几个字眼, 好像跟爸爸有关。
窗外电闪雷鸣, 幼年的陈闻也坐在落地窗前, 猜想母亲在这样的天气去了哪里。
那雨越下越大,仿佛永远不会停。
门突然被拍响。
来人不知道为什么, 也不用门铃,边拍边在门口娇声娇气喊, “开门,小也——”
陈闻也从椅子上跳下来,迈着短短的腿跑去开门。
一样年幼的许馥撑着一把棕色的小熊伞站在门口,脚上还搭配了一对同款棕色雨靴, 靴筒上印着圆圆可爱的熊脑袋。
“什么鬼雨,下这么大, ”她很不满地嘟囔,也不合伞, 直接塞给他就进了屋,在玄关处换拖鞋, “把我的新裙子都打湿啦。”
那天好像是许馥把他哄睡的。
“别怕,小也,”许馥和他窝在沙发上,两人钻在同一张薄毯里,“下次我做一个晴天娃娃给你,就再也不会下雨啦。”
他似懂非懂地点头,睁着眼睛不肯睡,还要往窗外看。
许馥跳下沙发,蹬蹬蹬地跑去落地窗前,费劲地把那窗帘拉上了。
回来发现陈闻也还是睁着眼睛发呆,于是手一伸,捂住了他的眼睛。
“快闭上眼睛,”她细声细气地抱怨,“我要睡觉了。”
他很乖巧地在她手心闭上眼睛,脑袋往她那边一蹭,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。
她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,让陈闻也觉得很安全。
就像现在,她的香气钻入他的口鼻,依然是熟悉的安全感。
终于不再是医院消毒水的气味……天知道他在医院失眠得多严重。
虽然每晚都有遵医嘱,认真地躺着,但睡得好的日子实在不多。
沉入睡眠前,他唇角微微勾了起来。
……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的今天,还是许馥把他哄睡的。
陈闻也睡了沉沉一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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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馥微微睁大眼睛,“所以,今天是你的二十岁生日?”
“对。”盛郁将方向盘握得更紧。他判断不出许馥是不是着重强调了“二十”这个数字,只感觉这个词有些刺耳。
他们刚结束了一场晚宴,许馥喝了不少酒,盛郁开车送她回家时,告诉她今天其实是一个有一点特别的日子。
“现在祝你生日快乐,”许馥莞尔,“会不会晚了一点?”
盛郁忙道,“当然不晚。今天还没过去呢。”
许馥调侃他,“真是的,生日当天还来当志愿者,奉献精神够写篇简报了,挂在咱们基地里。”
“在家闲着也是闲着……来这里,我也挺开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