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闻也背影纹丝不动,没有搭理他的意思。
凌祺转头愣愣问吴语汐,“……他真听不到?”
吴语汐如坠入梦中。
她根本顾不上回应凌祺,连眼泪也忘记流下,只微微睁大眼睛,呆呆地望着陈闻也。
心跳好像突然变得很缓慢,像被深海包裹,闷得透不进一丝缝隙。
她喜欢的男孩、熟悉的男孩,怎么会在此刻让她感觉如此的陌生?
……是因为他听不到的原因吗?
不、不是。
陈闻也方才的一举一动,在她脑海里以极慢的速度一帧一帧地回放。
他的声音、笑容、话语,都是欣喜。
垂下头时不小心流露的害羞之意,望向对方时那亮亮的眼睛……
以及在那个男人进来之后,茫然及明晃晃的恼怒醋意。
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陈闻也。
她以为她足够了解的陈闻也。
“傻啦?”凌祺手在她眼前挥舞,急急道,“怎么?你也听不到了?”
半晌,吴语汐才颤着声音问凌祺,“……她是谁?”
“谁?那个男的?”凌祺烦躁地挠挠头,“我怎么知道?医生的男朋友吧,不是很亲密么。”
“我说那个医生……阿也和她以前认识吗?”吴语汐轻声道,“他叫她‘姐姐’。”
陈闻也才不在意年龄。
他没有那么圆滑,也根本懒于融入社会,在车队那么多前辈,他一直都是直呼其名,从来没有叫过什么“哥”“姐”。
“阿也是独生子女……表姐啊?”凌祺感觉这根本不是重点,也无心深究,“我也不知道,反正第一次进医院不是这个医生。这个医生这么漂亮,我上次见过的话,应该会有印象。”
吴语汐不说话了。
她仍望着陈闻也,视线却迟迟找不到落脚点。
凌祺受不了陈闻也这样的沉默模样,冲上前去搂了他一下,低低叫他,“阿也?”
陈闻也被乍然碰到,转过身,眉头紧紧蹙了起来。
“……我现在真的没心情理你们。”
话音仍蕴着些薄怒。
“都走吧。”他深呼吸了一下,似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,尽量不祸及池鱼,“我在这里很好,不用担心。”
如梦初醒般,心脏泛起来隐隐的疼痛,让吴语汐的眼泪止也止不住,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。
她第一次发现……
真实的陈闻也,和她想象的陈闻也,很不一样。
陈闻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竟然是这样的。
怎么是这样的啊。
陈闻也很快调整好心态, 重新开启了住院时光。
他的突聋反反复复,有时安静地毫无声息,如被冰封的海底, 有时却猛地涌进一股轰隆作响的耳鸣,伴随着外界细微的声音, 如巨大的气流拼命试图钻入细细窄缝之中,让人头昏脑涨,严重时甚至站立不稳。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相比那需要付出代价的细微的声音而言, 他更喜欢完全安静的时刻。
他发现, 越是安静的时刻,人越是能够静下心来。
尤其适合静下心来设计赛车。
没有一点噪音干扰, 能做到完全地心无旁骛, 思绪也无比流畅。
一直以来他都想要设计出能够站在中国金字塔尖的赛车来, 却总是感觉找不到方向似的,屡屡碰壁, 再加上赛车也很占用时间,碰壁后总会搁置一段时间, 重新开始思考就显得更费力。
而且如今难得拥有了大块时间,他全身心地投入其中,除了吃饭、睡觉,不浪费一点儿时间, 活像正冲刺高考那牛一样的高三生。
尽管耳鸣时确实折磨,但苦难好似更教会人珍惜。
忍过了那一阵难受之意, 他更珍惜来之不易的安静时刻。在安静时思考,耳鸣时放空, 待重新回到安静之时,甚至会有些新的思路和想法。
反复尝试之后, 陈闻也开始慢慢习惯或安静、或耳鸣的世界,和自己的听力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。
一个书桌铺不开他的图纸和电脑,甚至又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个新桌子,病房被他置办得像个高级的工作室。
许馥在医院的时候本就忙,除了每日查房外,偶尔忙里偷闲路过之时,发现他每次都在认真地写写画画,时而持笔,时而持鼠标,一个带轮子的椅子被他蹬着转过来转过去,在两个桌子之间穿梭,轮子都磨成了风火轮。
尽管被陈闻也无情拒绝,但凌祺和吴语汐仍几乎每天都会来探望他,许馥查房时会说一些注意事项,他们都会很仔细地记录,对他关怀备至。
于是她慢慢放下心来,每天只定时查房,也不再多往病房跑。
主要是她最近也真的变得很忙。
上次活动结束五点就结束了,直到深夜两三点,那个男大学生盛郁总算纠结完毕,大着胆子从群